【專題籽】爆seed前政助力撐 字粒中的香港精神

【專題籽:舖仔小店】同一個香港,有人用一代的時間破壞城市,有人卻用兩代的時間守護一個行業。上月前政助 陳智遠(Paul)爆seed力數香港「虛偽七事」,鬧爆高官、名人,結尾一句:「究竟香港做錯了甚麼事,有一代人 可以用一代的時間,令我城由國際視野、執行力、生活質素到價值觀,每一個範疇都淪淊,糟蹋了一個好地方?」 半個月後,我跟Paul到有逾60年歷史的前舖後居式印刷舖,聽他與傾盡一生來守護、經歷兩代活字印刷廠的老闆任 偉生(任生)談小店、談印刷。

今年37歲的Paul,八年前以不足30歲之齡加入政府,成為食物及衞生局首任政治助理,政治新丁因經驗不足備受質 疑,甫上任便上了幾天頭版,做了四年便退下來。事隔多年,上月再上政治新聞版面,竟因在網上寫了篇被網民瘋 狂轉載的感言。離開熱廚房,Paul三年前創辦文化企業「活現香港」,親自做導遊帶文化導賞團。來到「光華印務 公司」門前,「現在很多社會價值都很扭曲,只講錢、要夠快,但在這裏看到香港很寶貴、很不同的一面,門面實 幹,老闆一點也不造作,敬業樂業又腳踏實地,只想義無反顧地將小店繼續經營下去,將工藝傳承下來。」想起他 於facebook上寫的那七件事中,狠批香港社會「買斷商場,瘋狂加租,然後說小舖仍有人情,歡迎多多光顧。」、 「鼓勵你擁抱文化、尊重歷史,但當保育阻礙發展,就說社會需要向前,只可拆掉舊物。」看着店內用了逾30年的 德國製海德堡活字印刷機,和香港早已沒有廠房鑄造的鉛字粒,時間彷彿回到七、八十年代。置身一堆舊物中聽 Paul談光華,不禁感激他身旁的任生。

光華印務公司始於1954年,由任生的爸爸任朝光創立,他8歲起便到印刷舖幫忙,執字粒、排版、操作活印機,一做 便半個世紀,至今58歲仍未轉行,只想守住這間店。出生至今只做過一行,誰能像他這麼專一?見證行業興衰,任 生將歷史娓娓道來:「我出世時爸爸已經在做活字印刷,全盛時期是1997年前,後來電腦普及,加上出現柯式印刷 ,活印講求手工藝,生產工序太慢太繁複。」不想被時代巨輪捲走,光華不斷轉變,「我們也有轉型做柯式印刷 ,但家庭式經營始終不夠集團競爭,好像士多、米舖被超級市場取代一樣。」

直認無生產價值

死守因情意結

七十後的Paul感嘆:「現在看書很方便,但從前印一頁紙要經歷如此多工夫,以前的人讀書識字,知識流通,多得 很多人在背後努力,想起小時候自己有幸讀到很多書,自然肅然起敬。」視活印為終身職業的任生邊聽邊苦笑,但 坦言今天活印已毫無生產價值。即使沒價值仍要死守?Paul說在任生身上看到另一種上一代精神:「現在的人看所 有事情都以賺錢為主,其實任生大可賣了間舖,立即退休,但他覺得這技藝值得傳承下去,所以堅持做自己喜歡的 事,這才是生活態度。」任生說自己仍在做,全因情意結:「我爸爸一落香港就做活字印刷,直到過身也是,做了 幾十年,不想到我這一代便散了,雖然兩年後便60歲,但精神仍應付到,也會堅持做下去。」他笑言活印曾有光輝 歲月,「好想行外人也知道這段歷史。」

聽着欷歔,但任生很樂觀,「從小做到大,當然會欷歔無奈,但欷歔都冇用,惟有積極面對夕陽行業。」任生並非 說了就算,近年生意大不如前,多了時間參加文化導賞員訓練,三年前更開始在光華辦工作坊,讓年輕一代親身體 驗傳統工藝,落手落腳執字粒、上凸字粉、烘乾造簿。第一次見識的我看得入神,Paul在一旁笑問:「你知道在活 印的程序中,要怎樣隔一個空格嗎?」我搖頭,他說:「現在用電腦打字時你只需按一下space鍵,是不用一秒的事 ,但原來幾十年前你要拆開字母、拉開、揳一格進去版中,再嵌回去才完成。」

   昔日同行如朋友
   鄰里四散變陌生老外

全盛時期,中上環有200間印刷舖,單是光華所在的西街就有六、七間,但近年蘇豪區和蘭桂坊飽和,很多店舖西移 到上環,導致附近租金上升,任生慶幸小店是自己物業,「做手工藝的,萬多二萬元月租已經很吃力,很多同行搬 上工廠大廈,有些年紀大了直接不做。」結果全街只餘下任生一間印刷舖。過去左鄰右里都是行家,但同行不如敵 國,人情味十足,「同行不是競爭對手,而會互相幫忙,忙就問對方可否幫忙印一兩版,別人有的大機,我們可能 沒有,要借機也永無托手踭。」現在整個上環都是酒吧、高檔咖啡店,任生和鄰店的老外只是點頭之交,總想念舊沒有,要借機也永無托手踭。」現在整個上環都是酒吧、高檔咖啡店,任生和鄰店的老外只是點頭之交,總想念舊 時,「以前總說72行,現在整個經濟生態轉變,數一數只餘下服務性行業、金融行業、地產業。行業轉變,最大影 響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,他不用靠我、我不用靠他,各行各業都好像更遠了。」